杳杳归霁/奶盐 第34节_杳杳归霁/奶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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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杳归霁/奶盐 第34节

  晨午时分的阳光洒进落地窗,极有氛围落在他身上,让他的身影变得虚虚实实,不清晰。

  苏稚杳呆呆望着,移不开眼。

  闻着飘来的浓郁香味,她肚子更饿了,再想想,诱.人的似乎不止是食物。

  贺司屿撩了下眸子,不着痕迹地瞅了她一眼,她光着脚丫子,在地毯上站着。

  显然她刚苏醒,宿眼惺忪,长发蓬乱。

  有句诗叫,浓睡不消残酒,还有句诗叫,睡得春酲欲醒,完全是她当时困懒的模样。

  贺司屿敛眸,视线回到手上。

  他抽出裤袋里那只手,不说话,也不看她,只随意往某个方向大致指了下。

  苏稚杳懵怔看过去,沙发旁摆着一双拖鞋。

  她反应过来,乖乖跑过去,把赤.裸的双足兜进拖鞋里,因男士拖鞋过大,她再走动就有了哒哒声。

  贺司屿听着趿拉的声音靠近。

  “你还会做饭。”苏稚杳到他对面,扒拉在岛台岩边,探头去望香喷喷的烩饭,又去瞧那口正沸腾的锅,勾起馋虫,忍不住咽口水。

  她舔舔嘴唇,抬头崇拜地望着他笑。

  “好厉害。”

  紧接着,苏稚杳笑意一收,可怜巴巴地问他:“有我的份吗?”

  贺司屿唇角掠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他关掉喷□□,揭开锅盖,用汤匙搅动过浓稠的小米粥,才漫不经心开口。

  “可以有。”

  苏稚杳脸上复又挂起笑容:“感谢你。”

  “占我的卧室,睡我的床。”贺司屿放下汤匙,盖回锅盖,再慢悠悠抬眼看她:“苏小姐就是这么感谢我的么?”

  苏稚杳愣住,原来她睡的是他的卧室。

  梳理片刻头绪,印象零碎,好像昨晚是她自己摸着黑,稀里糊涂钻进了一个被窝里。

  真相大白,苏稚杳往下矮了点身子,心虚问:“那你原本……预备让我睡哪儿?”

  “沙发。”

  他回答不带犹豫,冷漠又无情。

  苏稚杳难以置信地惊了几秒,一下支棱起身,半怨半气道:“你带别的女孩子回家,也是让人家睡沙发的吗?”

  他语气很淡:“不是。”

  一股不被待见的委屈涌上心头,还未等苏稚杳忧愁,接着就听见他淡沉的声音散漫响起。

  “我没可能带别的女孩子回家。”

  大抵是醉酒后遗症,苏稚杳当时反应了半晌,才迟钝地明白这意思。

  所以她是例外,至少目前为止,她是唯一被他带回过家的女孩子。

  苏稚杳眨了下眼睛,嘴角的笑痕矜持不住,略有些小得意:“有且仅有我吗?”

  贺司屿没搭腔,双手插着裤袋,懒散看着她。

  心情起起落落之后归于愉快,苏稚杳不在意他的无视,人往岛台面一伏,歪歪脸,眼中涌动着浓厚的兴致:“贺司屿,我都还没有问过,你有没有钟意的女孩子呀?”

  并非有心这么问,她当时因宿醉神志尚未完全复苏,思维的神经系统处于半罢.工状态,得意忘形,一开口,话不过脑。

  问完她自己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苏稚杳温温吞吞,找补一句:“女朋友,不是……就是跟着你的……”

  后果就是越描越黑。

  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在暗示,暗示对他这样的男人而言,女朋友的说法太正经,形容自己的女人,他们只会说,跟着他的人,或者,他身边的人。

  这话,听着是自动把他归为了私生活混乱的那一类男人。

  气氛猝不及防变得有些怪异,贺司屿也是沉默好一会儿,低沉的声音才在香气缭绕的空间里响起。

  嗓音底下明显附着一层不悦。

  “我当苏小姐早之前,就已经对我的感情生活足够清楚了。”

  又是一段静默,贺司屿再度开口:“处心积虑接近我,口口声声说钟意我,若是我有呢?你想怎么办?”

  苏稚杳隐隐醒悟,屏住呼吸。

  贺司屿定定看住她,从喉咙里哂出一声笑:“做我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么?”

  尽管在他明说之前,苏稚杳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真听到耳朵里,心脏依旧不可抑制地颤了下。

  她下意识想承认错误。

  那话确实有质疑他品性的嫌疑,甚至听上去,言语间都能感觉出这是在和他坦言,自己至始至终只是抱着玩玩他的心态,没有多余真心。

  对方有情绪理所必然。

  何况是他这种,对背叛和玩弄恨之入骨的人。

  可话到嘴边,就是出不了口。

  娇气的性子和自尊心齐齐作祟,也要怪醉后头脑还不甚灵清,苏稚杳脱口而出:“那你明明知道我和程家的亲事,还不是没避嫌,把我带回自己这里了。”

  不合时宜,雪上加霜。

  话音落下的一刹那,苏稚杳就后悔了。

  贺司屿没错,他不爽没错,说的话也没错,错的是她。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但假如他当真有交往的对象,那她煞费苦心接近岂不是太无耻,这问题,不仅看轻了他,也看轻了自己。

  她就不该问。

  苏稚杳在心里怨自己缺心眼,脑袋头回这么混沌,那种傻话都问得出来,酒精真是误人。

  她刚想启唇赔错,贺司屿的声音落了下来。

  “避嫌?”

  他低了下头,笑了:“你在指望什么?指望我讲道德,指望我有良知?”

  这一声轻笑里,苏稚杳听出了冷嘲和低气压,随后他的语气有种压抑的平静:“我是什么样的人人尽皆知,怎么,没人提醒过你么?”

  提醒过。

  父亲提醒过,程觉提醒过,小茸提醒过,群里的名媛千金也提醒过。

  全世界都有在提醒她,贺司屿这人有多阴暗,恐惧他,忌讳他,见了他当远则远。

  她同样这么认为过,可现在,苏稚杳觉得,他是很好说话的,有恻隐心,有人情味。

  在他那里一回复一回占到的便宜,凭的当然不是她那点能耐和本事。

  只是他的良心是一种气质,在骨不在皮。

  “你是哪种人?”苏稚杳突然想听他自己说,而不是只知别人口中的他。

  “和苏小姐完全相反的那种人。”

  贺司屿嗓音冷淡,抬手去关粥锅的火:“比不得苏小姐,干干净净一身白。”

  苏稚杳睫毛很轻地扑簌了下。

  她木讷在那儿,半晌无声,宛如后怕。

  贺司屿视线重新落回到她身上,挑出一点笑痕:“在我这里是不是感觉还挺危险的?”

  “苏小姐还是尽早和我撇清关系。”话漫不经心说着,贺司屿神情逐渐阴沉下去。

  毫无征兆的一句

  “出去。”

  苏稚杳脑子嗡地作了一声响。

  氛围的僵硬在他这声逐客令下,达到极点,而他只是垂下眸去调粥,一丝不乱,她纵有千言万语想说,也无从出口了。

  苏稚杳一面委屈,一面懊悔,一面又觉得是自作自受,她咬住一点唇肉,默默回过身,走去浴室,准备洗漱后就离开。

  浴室门关上,轻轻一响,贺司屿的动作也随之停顿下来。

  热粥腾起的蒸气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苏稚杳再出浴室的时候,食物都已经摆放到餐桌上,芝士海鲜烩饭,小米粥,还有煎蛋和一些配菜,都冒着热气。

  她垂着脑袋,往门口走去。

  还没走出几步远,贺司屿从厨房带出餐具,面无表情从她面前路过。

  苏稚杳下意识去看他,他手里的餐具有两套,一套他放在自己的位置。

  另一套他托在手里。

  放下前,贺司屿抬眼,朝她望过来,然后当着她的面,把餐盘放到了餐桌对面的位置。

  苏稚杳心中一跳,怔在原地。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这套餐具明显是给她的,可刚发生过不愉快,她现在不敢乱揣测他的意思了。

  “贺司屿……”

  苏稚杳口干舌燥,声音很小地唤了一声。

  贺司屿情绪依旧淡着。

  但他拉开一张餐椅,说:“过来。”

  苏稚杳眼眶微微一热,没有迟疑,返身小步跑回去,趿拉到他身边,捏住他衣袖轻轻扯了一下。

  “对不起。”

  她鼻音细细的,拖着又怯又糯的调,声腔略哽:“我刚刚还不清醒,说错话了,没有那个意思。”

  没等贺司屿搭理,苏稚杳又瓮声瓮气,接着和他示弱:“我年纪小,你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小猫收敛起挠人的肉爪,窝回成毛茸茸的一团,格外乖顺,她现在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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