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璨星_老男人投喂守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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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璨星

  突然,宋君山“噢”了一声,收紧钓竿,拉扯着鱼线另一端与他无声较量的对手。

  “看来是条大鱼,今早出门前那小子还说我一定钓不着呢,这不就自己上钩了。”

  宋君山对姜惩眨了眨眼,“帮我钓上来,它就归你了。”

  其实姜惩对这条鱼根本没有兴趣,现在也提不起一点儿玩乐的兴致,可看宋君山一脸跃跃欲试,他又不想扫了这对父子的兴。

  最后宋君山满载而归,分手前依约把那条足有六斤的鲤鱼给了姜惩,给老婆打电话的时候就像个邀功请赏的孩子,说什么今晚要浪漫的烛光晚餐,夫妻一起过二人世界,才不带儿子玩。

  别看宋君山连儿子都已经那么大了,人却像个老小孩似的,姜惩看着他,忽然有些说不出的羡慕。

  曾几何时,他也幻想过自己的未来能和爱人携手终老,到后来,一次次被现实击垮的他只想过好当下的每一步,开始恐惧展望未来,扼杀了所有的希冀,那份美好的设想,他从来是吝于给予宋玉祗的。

  并非那人做错了什么,只是他,太胆怯了。

  姜惩久久不语,宋君山也便沉默着陪他走过了漫长的一段路,临别前,一语唤醒了沉眠已久的孤魂:

  “记住,男人在爱情里永远风华无双恰少年。”

  风华无双,恰是少年。

  他望着宋君山的背影,出乎他自己意料地叫住了对方:“伯父……如果你看到他了,可以帮我给他带句话吗?”

  宋君山回头,笑眯眯地说道:“我会叫他回家跟你吃饭的。”

  有这样开明的父母是一生之幸,姜惩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在感情里总是占据主导的宋玉祗会这般无所畏惧地追求真爱了。

  反倒是他这个无拘无束的一直唯唯诺诺,丢人死了。

  他拎着半死不活的鲤鱼,跟那双无神的眼睛对视着,这辈子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这么想活下去。

  “老子跟你不一样。”

  他自顾自地念叨着回了住处,宋玉祗果然体贴,顾虑到他暂时还不愿与人接触,便在远离众人的后山给他找了偏僻的空房,除了换药的护士和打扫的保姆外没有外人打扰,他自己也落得清静。

  太久没有下厨,总归有些手生,这一次姜惩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认真,连鱼片的厚度都控制在了不超过2mm的误差范围,他自己尝不出味道,便计算着米水的比例添加调料,手指沾着水在窗玻璃上列着算式。

  等算完了,擦去了那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外面忽然顶上一张俊脸,吓得他差点儿叫出声来,随后一巴掌拍上了窗子。

  “你要吓死人啊小玉子!老子魂儿都要被你吓没了!”

  宋玉祗“噗哧”一声笑了,进门先把他抱起来,原地转了个圈儿。

  姜惩臊得老脸通红,一想到下午和宋君山的对话就越觉得愧疚,情不自禁想远离他,“你干什么!大白天别动手动脚的,让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放心,不会有人看到的。”宋玉祗飞快地在他鼻尖上啄了一下,看他脸色一下子红了起来,更有恶作剧得逞的快感,不过他很快眼中的光彩就黯淡了下来,“你见过我爸了。”

  “嗯,伯父人挺好的,看起来年轻,心理更年轻,我都忍不住想要个爹了。”

  姜惩说的是心里话,在宋君山提到他父亲姜誉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段未曾设想的故事,如果他们之间没有那些复杂的爱恨情仇,能像正常人家的父子一样享受天伦之乐,他们的人生会不会都走向与现在截然不同的结果?

  好在这世上从来就不存在任何假设,转瞬即逝的遐想后他能立刻回归现实。

  他没想到这短短一瞬的迟疑会让宋玉祗那么不安,迫不及待地搂紧他,额头抵在他肩头,不肯让他看到神情也不愿撒手,生怕他跑了似的。

  “惩哥,不管未来会遇到什么阻碍,我们一起承担好不好?我答应你,你想要的一切,能给的我一定给你,不能给的我会为了你去争取,你给我点时间,让我把这些问题都解决好,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这哀求的语气刺痛了姜惩,鼻尖一酸,差一点儿被他说得破了防。

  “你小子……”

  分明对不住他的人是自己,他怎么能……怎么能说出这种让他无地自容鬼话来。

  “我……先吃饭吧,我给你煲了鱼汤。”他想拍拍宋玉祗的肩膀,想起那人的伤,手便停在了中途。

  他一直不曾提起他的伤,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只是怕自己的过度关心反而引起那人敏感,便一直是在暗中观察他的伤势,从他上臂活动的幅度来推断他恢复的程度。

  宋玉祗抬起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抓着他的袖口不肯撒手。

  他记得睡前那人给他打了一针止痛,就在床边守着他入睡,偶尔他会痛醒,每次醒来,那人都会搂着他温言安慰,哄他再次入眠,现在想想,他何止一夜未眠。

  姜惩被他逗笑了,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乖,听话,快把碗筷拿进去,我难得这么用心下一次厨,不好好吃饭看我不揍你。”

  他拎起勺子轻轻敲了敲宋玉祗的脑门儿,看他半信半疑的样子,忽然觉着心中愧疚更甚,一把抓住那人的手,搂着他的腰,吻上他的唇。

  “玉祗,我是不是一直……一直都没能给你安全感?”

  宋玉祗眨了几下眼睛,有些茫然无措,既欣喜,又害怕父亲的话会起到反作用,让那人反感,眼前亦幻亦真的景象不过是风暴前最后的宁静,

  “欠你的,我都补回来,就现在。”他抱着宋玉祗,轻吻着他的喉结,感受到那人的战栗,他便紧贴着他,将自己的体温渡与他。

  他头一次觉着,这具似乎永远炙热的身体居然也有这么冰冷的时候。

  “惩哥,你说清楚……”宋玉祗咬着下唇,许久才憋出接下来的追问,“你说清楚”

  答案哽在喉咙里,姜惩吻着他的眉心,想吻尽蹙在其中的愁绪,话音很轻,却一字不差地入了宋玉祗的心。

  “我亲吻恶魔,扒开他庸凡腐朽的皮囊,得到了他发光的骨与魂,也得见了世间最璀璨的星,只见光华,不蒙尘埃。感谢他驱散黑暗,临于光明,即使身在幽渊,只要有他相伴,人间便不再寂寥。”

  姜惩紧拥着他的爱人,笑说:“哪怕是一同下坠,我也不会再让你隔着冰层亲吻我了。”

  印象里,姜惩似乎很少见到宋玉祗熟睡的样子。

  以往睡在一起时,他们总得做些什么来证明对彼此的爱,每次筋疲力尽,姜惩总会昏昏睡去,也不记得那人是何时入眠,待第二天一早,那人又会早醒许久,为他准备好热腾腾的饭菜,所以他极少见到宋玉祗需要照顾的时候。

  这些天来伤势未愈又跟着他操心,宋玉祗看起来有些憔悴,眼底淡淡一层乌青,也不知多久没好好休息过了。

  姜惩哄着他上了床,磨破嘴皮子才让他放下戒心睡下,姜惩就伏在他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一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安心。

  他小心翼翼翻开纱布,看到了那人已经结痂的伤口,痂块各处厚度色泽都有不同,是多次撕裂凝结的结果。

  他轻轻吻着宋玉祗较比平常苍白了些的唇,轻声问:“傻不傻啊你……”

  即使是在梦里,那人仍与他十指相扣,抓着他不放,力道不大,姜惩却舍不得抽出手来,便由着他了。

  宋玉祗的睡眠很浅,连翻身都会惊醒自己,每次醒来都要用那种朦胧含糊的声音轻轻软软叫上一声“惩哥”,姜惩就没见过这么性感的人,立刻起了反应,又不敢乱动,只能僵在原处挺着,汗珠子一颗接着一颗往下落。

  好在宋玉祗没睡上多久便醒了,睁眼的时候他那股子悸动劲儿已经消停了下去,不然也真够他丢人的。

  他听见宋玉祗“嗯……”了一声,便拍着他轻声道:“乖,再睡会儿。”

  “不睡了,把你睡丢了怎么办。”嘴上说着不睡,倒也没有起来的意思,宋玉祗往他肩窝蹭了蹭,“我刚刚,做了个好梦。”

  “有多好?”

  “梦见你来我家提亲,跟我爸说,你想娶我。”

  姜惩被他逗笑了,“然后呢,你爸有没有把我打出去?”

  “我爸还好,他挺开明的,只要不是杀人犯法的事,他一般都能理解,但我家老爷子不行,老爷子思想太保守,接受不了同性恋,我试探过他的意思,他只说我要是喜欢男人,不光宋家不要这个孙子,他还要把我腿打折。”

  说到这儿,他又凑到姜惩耳边,小声补充:“三条……”

  “那到时候可就只能哥疼你了。”姜惩示威似的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玩笑开完了,难免回到正题,两人都有些尴尬,彼此都庆幸着屋里都没有点灯,不然看到对方的表情,接下来的话就很难启齿了。

  “小玉子,我晚上的话……不是开玩笑。”姜惩憋了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我就是觉得,以前的我不够了解你,更不够爱你,什么理由借口都是虚的,本质就是因为我胆小怯懦,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我,但我想跟你好好过一辈子,我是真知道错了……”

  宋玉祗不说话,姜惩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总归有些忐忑,尤其是当陷入诡异的沉默时。

  他心里受着未知的煎熬,每一秒都过得格外漫长,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要不,我们做吧?”

  他感觉到宋玉祗手一抖。

  虽然他知道这一炮打下来,他和宋玉祗都不会太好受,但他迫不及待需要一种身体力行的方式来证明彼此的真心。

  他亲了亲宋玉祗的手背,贴着他手背虬结的血管,轻声道:“来吧,来要我。”

  “……我不想伤害你。”宋玉祗越说越小声,“对不起,那时我没有控制住自己,你不要害怕我,我以后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他轻抚着姜惩的脖子,能够感受到身下那人在竭力控制着颤抖。

  人都怕疼,那是本能,他虽然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身体还是记住了那天的不快经历,他还是怕的。

  宋玉祗扑在姜惩身上,声音闷闷地:“我很后悔,我不指望你原谅我,但你可不可以不要讨厌我……我会学着去主导自己的情绪,会遏制那只野兽不去伤害你、伤害别人,我可以学着懂事,不让你为难也不让你操心,我会努力成为你所喜欢的、希望的所有样子,你相信我。”

  姜惩环着他的腰身,手指顺着他的脊骨滑进腰窝,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信你,怎么会不信,能有你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家祖坟得火势冲天,冒青烟都不够。”

  他这话逗笑了宋玉祗,抬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他:“不骗我,真的不走了?”

  “要走也是把你拐走,你这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怎么只惦记我跑路,都不想跟我干点别的?”

  姜惩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床头拿烟,还没到地方就被宋玉祗扣着五指按在了枕头上。

  “给你,你想要当然给,而且今天,不让你疼。”

  姜惩还当这小子终于回心转意,知道自己在下面的种种不易,良心发现决定自我牺牲了,没想到到头来自己还是打不破这在下面的魔咒。

  ……不过必须得承认,他的狼崽子的确是懂事了,一向只会横冲直撞的小公子终于知道心疼他,学会在那档子事上善用他的温柔了。

  醒来两人都是说不出的身心舒适,头一次宋玉祗醒的比姜惩还晚,少有的让他看到了难得一见的睡颜,而姜惩也不忍心打破这一刻的宁静,任由放飞睡姿的那人四仰八叉赖在他身上,想给他顺顺鸡窝一样的毛都怕惊醒了他,便只是静静看着他,昏昏沉沉再度睡去,他终于体验到了古时候君王不早朝时心里在想些什么。

  有这种妖孽美人相陪,谁还在乎什么天不天下啊。

  “高局说,安息的事由他来处理,他不会让人伤害他,也绝不会让他逍遥法外,这一点你大可放心,你只要安心养伤,就是对关心你的同僚们最大的安慰。”

  宋玉祗缓缓睁眼,拉着姜惩的手凑到面前蹭着,浓长的眼睫翕动,弄得那人手心有些痒。

  “周队吓坏了,那天他们眼睁睁看着你倒下,身陷火海,都差点儿背过气去,狄箴还哭了好几天,后来在现场没找到你,大家才松了口气,我们都知道,你一向擅长死里逃生,有那么多英灵护佑着你,你一定会没事的。”

  姜惩忽然想起,安息也曾对他说过相似的话:

  曾经我也不相信,对任何宗教、神鬼之说都是嗤之以鼻,直到我遇见了你——姜惩——之后,我开始觉得,死去的人或许真有灵魂游移世间,在冥冥之中保守着生前在意的人,我甚至觉着你每一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时,会从深渊伸出无数只手,把你推回人间。

  英灵护佑,他配吗?

  那种心慌的焦虑感又冒了出来,姜惩忙咬了根烟,这已经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在受伤被严令禁烟的时候,就算不能借助尼古丁来稳定情绪,只要有这样一个举动都会让人心安不少。

  毫无悬念地,烟又被人抢走了,宋玉祗手指一捻便把烟掐成了两截,撅着嘴凑到他跟前:“别吸烟了,吸我吧。”

  这诱惑谁顶得住,姜惩上去就是一口,别说躁郁的情绪缓解不少,就连顶在心头那点压力都散了。

  “放在以前,对你说这些话我一定会瞻前顾后,担心给你平添烦忧,把该在自身的危险转于你身,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小玉子,你愿意跟我一起去面对我那段未知的过去吗?”

  姜惩用拇指贴住宋玉祗的唇,把他的回答暂时压了回去。

  “我得提醒你,可能我没有你想得那么干净,得知真相的你或许会失望,又或许会……毕竟现在的我揭开过去的一角,所能深切体会到的,只有绝望。”

  他轻轻揉着宋玉祗的嘴角,指尖上移,拗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他最喜欢看着那人露出犬齿来朝他笑的样子。

  “我小时候就有个做警察的梦想,特喜欢一把很简陋的模型枪,上学的时候都会偷偷别在裤腰带上,现在想想挺傻的,不过当时真是怀着满腔热血与正义感,对未来充满了希望。死里逃生之后,我一直在做一个梦,梦到小时候的我就拿着那把承载了我所有理想的枪,顶着长大后的我的头,哭着斥责我没有成为他希望的大人,也就是那个时候,我才想起自己也曾有着那样的赤忱。”

  他轻声问:“玉祗,如果我才是那个恶人该怎么办?”

  “不会的。”

  宋玉祗静听他的倾诉,沉静的眼波似乎一眼就能望进人心里,消解愁苦,润物无声,每一字都能让姜惩曾紧闭的心门出现裂痕与缝隙。

  “你从来都不会让任何人失望,包括你自己。”

  “真的是这样就好了,”姜惩笑笑,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你呢?我有没有,让你失望过?”

  宋玉祗也笑了,“你这分明是不把我算在‘任何人’的范畴里呀,不过既然你问了,我便好好回答。”

  他说着便端坐起来,深邃的双眸里满溢笑意,“姜惩,你给我的人生增了太多惊喜,我在这世上有三大幸事,一是父母予我生命,二是父母令我重生,而这前两件皆是为了其三,为了让我与你相见。你永远,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与幸福,何来失望?”

  这么伤感的话题也能强行扭转成表白现场,姜惩真不得不佩服他调整节奏的本事。

  好在现在,他也已经练就了情话张口就来的能耐,再也不用在爱人面前顾忌什么面子问题了。

  他捏着宋玉祗的下巴,待一吻尽了,沉然道:“以前我总在想,我何德何能才能找到你这样霁月清风般的人,直到现在我才想通,你这样的好媳妇儿,天底下果然只有我一个人才配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各位看文的小可爱鸭~

  感谢好风比酒醉小可爱打赏的2个火箭炮,惩哥的小娇妻小可爱的1个手榴弹、地雷,和月儿弯小可爱的1个地雷,感谢投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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