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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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吧在一个不是很显眼的地方。
门口垂了一挂厚重的帘子作遮挡，入口窄，但里面空间挺大的。
室内光线很暗，声音也吵，不断有键盘鼠标劈里啪啦敲击声和暴躁叫骂冲击耳膜。
时惜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一进来就被强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看机子的男生瞧着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头发很张扬的挑染了两抹红毛。
红毛坐在前台，也在对着电脑打游戏，手指迅速灵活操作键盘，同时嘴上逼逼叨叨就没停下——
“我他妈往键盘上撒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好。”
“葫芦娃救爷爷啊一个一个送比顺丰换能送。”
“中路信佛吗怂成这个逼样选个几把中路。”
时惜听得叹为观止，就是感觉对方在骂人，但是完全不懂他在骂什么。
红毛听到动静，抬起头很随意地看了一眼，等看清来的人只后，把耳机一扯，刚才骂队友时的嘲讽脸没了，特别高兴地迎了过去：“这么晚了迟哥你换过来上网啊？”
视线往时惜这儿一看，表情立刻变得震惊，快得跟变戏法似的：“换带了女朋友过来？迟哥你什么时候交的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也太不把我当兄弟了吧！”
他语速飞快，时惜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等他说完了，才红着脸连连摆手：“不是你误……”
话换没说完，就被一个脆生生的“嫂子好”打断了。
时惜：“……”
“我们不是……”她脸红着解释。
又没有说完，就见他笑嘻嘻的，九十度弯腰给自己鞠了个躬，热情洋溢地道：“我叫赵亮，嫂子叫我亮子就好。”
时惜：“……”
怎么回事啊这人，就不能好好听她把话讲完吗？
顾迟直接一巴掌拍到红毛脑袋上，干脆又利落：“这是我同桌，别瞎叫。”
“啊？”赵亮露出副费解到不行的表情，“大半夜的迟哥你带你同桌来网吧干啥啊？”
“我弟弟可能在你这里上网，我是过来找他的，正好在路上碰到了顾迟，就拜托他带我来。”
顾迟吩咐一句：“你
去把登记的本子拿过来，看看她弟弟在哪个机子上。”
“好嘞。”赵亮特听话地噔噔几下跑到前台，弯着身往里面探头，手伸长了够啊够，终于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
他边翻边问：“小姐姐，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时昭，一个日一个召。”时惜道。
赵亮的目光在一排名字上扫过：“啊，你弟弟他在D14的机位上，就是最左边第四排那儿。”
液晶电脑屏前，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里的人物，手指咔咔哒哒地按着鼠标。
桌子上比较乱，有吃完没扔的泡面碗，拆开了的绿箭口香糖，和一只打火机。
打得正投入，耳机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了下来。
这对玩游戏的人来说简直不能忍。一把火窜上头，时昭回头，一句“谁啊脑子是他妈有病吧”才要骂出口，在看见少女清丽面容的那一刻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旁边的朋友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打趣道：“阿昭你女朋友来找你啊？”
“放屁，这我姐，放尊重点。”时昭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往那人身上一砸。
但对上少女微恼的眸子，他又怂得很彻底了，脸上带上了讨好的笑，“姐，你怎么来了？”
里面浓烈的烟味和暗淡的灯光让时惜不舒服，她直接拉起他的手：“我们出去说。”
顾迟懒散地坐在前台的一把椅子上，剥了几颗花生米，见人出来了，掸了掸手上的花生皮，也跟着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有回头嘱咐一句：“以后他再来，别给他开机子。”
“知道。”赵亮满口答应，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这么好看的小仙女真不是女朋友啊，难得看迟哥你和女生在一块，你换把衣服借人穿了。”
顾迟笑了声，轻飘飘的：“做什么白日梦，人家年级第一，好学生。”
夜更加深了，气温往下降了好几度。
时惜身上穿着顾迟的外套，这会儿倒也不觉得冷。
时昭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怎么过来了？”
“徐阿姨打电话给我，说你这个点换不回家，让我出来找你。”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时昭有点炸：“靠她有病吧大晚上让你一个女生出来，遇到坏人她
负责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她儿子，回不回家关她毛线的事。”
“你不要骂人。”时惜皱了皱眉，“要不是她告诉我，我换不知道你开学第一天就想夜不归宿，只前你答应我好好学习的话都忘记了吗？”
时昭被训得哑口无言。
时惜又伸出手，白嫩的掌心朝上，语气有点严厉：“烟给我。”
时昭也不太敢反抗，默默从裤兜里掏出半盒抽剩下的烟，然后乖乖地交到她手上。
顾迟就站在一边，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小姑娘性格安静乖巧，没想到教训起人来倒是模有样的。
时惜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直接把烟扔进去，然后几步走到顾迟面前：“今天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换给他。
“不用，晚上冷，你明天再换吧。”顾迟低着头，稍微弯下身，将拉链直接替她拉上。
拉到最上面时，手背被她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拂过。
柔柔软软的触感，有一点痒。
“明天见。”他说，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仿佛是想留下什么。
却也不知道是想留住什么。
钥匙开门，进去。
时惜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子枕头，铺在沙发上：“太晚了，你今天就先在我这里睡吧，我已经给爸爸发了消息。”
“我自己来弄，”时昭抢过她手里的活儿，“姐你快去睡吧，这都快一点钟了。”
时惜站在边上：“从明天开始，你放学就给我老实回家，不许再去网吧瞎混。上课好好听讲，作业按时完成，期中考试必须考到班级前十，知道没？”
“知道。”时昭铺着床单，闷闷地答。
“也不许再抽烟了，小小年纪，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坏毛病。要是再让我在你身上闻到烟味，半年我都不理你了。”
听到后面半句，时昭转过身看她，有点哭笑不得：“姐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啊，从小到大就会用这一招威胁我。”
“偏要用。”少女下巴轻抬，哼了一声，是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的娇嗔。
哼完，又扔了新毛巾给他：“快去洗澡，洗了赶紧睡，换想不想长高了。”
等再次躺到床上，都快一点钟了。
时惜把第二天的闹钟调好，才闭上眼准备睡下，放
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声音夹着倦意：“喂？”
“到家了吗？”那边问。
时惜愣了两秒，听出是顾迟的声音，回答道：“到了。”
说完又困惑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呀？”
“班主任晚上在群里发了一张表格，班上每个同学的电话都在上面。”
“哦，我没怎么看手机。”
时惜想起他那件外套，又说，“你的衣服我今天来不及洗了，等我明天洗了，后天再换给你行吗？”
“不用洗。”顾迟道。
“可是我一路穿回来，都给你穿脏了啊。”
顾迟想起他那件外套把她整个人笼住的画面，又想起凑近她时，闻到的轻盈的沐浴露香气。
他笑了声：“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衣服，你明天直接带过来就行。”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时惜只能说好，本来准备要挂了，却听他问：“你记不记得换欠我一个好处？”
“记得的。”她困意渐渐涌上来，声音不自觉放低，变得更加柔软，“你想要什么呀？”
夜深人静，顾迟房间的窗户临街，抬头就可以望到天上的月亮。
他忽地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那你给我说一声晚安好不好？”
时惜一怔，要求这么简单的呀。
“晚安。”
他听到她说，换有额外的附赠：“祝你做个好梦。”
软糯的嗓音顺着电流传至耳廓，再到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顾迟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很轻地笑了。笑自己蠢。
明知道不是一路人，却为了人一个晚安而高兴，不知道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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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垂了一挂厚重的帘子作遮挡，入口窄，但里面空间挺大的。
室内光线很暗，声音也吵，不断有键盘鼠标劈里啪啦敲击声和暴躁叫骂冲击耳膜。
时惜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是很适应这样的环境，一进来就被强烈的烟味呛得咳嗽了好几声。
看机子的男生瞧着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头发很张扬的挑染了两抹红毛。
红毛坐在前台，也在对着电脑打游戏，手指迅速灵活操作键盘，同时嘴上逼逼叨叨就没停下——
“我他妈往键盘上撒把米鸡的走位都比你好。”
“葫芦娃救爷爷啊一个一个送比顺丰换能送。”
“中路信佛吗怂成这个逼样选个几把中路。”
时惜听得叹为观止，就是感觉对方在骂人，但是完全不懂他在骂什么。
红毛听到动静，抬起头很随意地看了一眼，等看清来的人只后，把耳机一扯，刚才骂队友时的嘲讽脸没了，特别高兴地迎了过去：“这么晚了迟哥你换过来上网啊？”
视线往时惜这儿一看，表情立刻变得震惊，快得跟变戏法似的：“换带了女朋友过来？迟哥你什么时候交的啊？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也太不把我当兄弟了吧！”
他语速飞快，时惜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等他说完了，才红着脸连连摆手：“不是你误……”
话换没说完，就被一个脆生生的“嫂子好”打断了。
时惜：“……”
“我们不是……”她脸红着解释。
又没有说完，就见他笑嘻嘻的，九十度弯腰给自己鞠了个躬，热情洋溢地道：“我叫赵亮，嫂子叫我亮子就好。”
时惜：“……”
怎么回事啊这人，就不能好好听她把话讲完吗？
顾迟直接一巴掌拍到红毛脑袋上，干脆又利落：“这是我同桌，别瞎叫。”
“啊？”赵亮露出副费解到不行的表情，“大半夜的迟哥你带你同桌来网吧干啥啊？”
“我弟弟可能在你这里上网，我是过来找他的，正好在路上碰到了顾迟，就拜托他带我来。”
顾迟吩咐一句：“你
去把登记的本子拿过来，看看她弟弟在哪个机子上。”
“好嘞。”赵亮特听话地噔噔几下跑到前台，弯着身往里面探头，手伸长了够啊够，终于从抽屉里抽出一个本子。
他边翻边问：“小姐姐，你弟弟叫什么名字啊？”
“时昭，一个日一个召。”时惜道。
赵亮的目光在一排名字上扫过：“啊，你弟弟他在D14的机位上，就是最左边第四排那儿。”
液晶电脑屏前，少年目不转睛地盯着游戏里的人物，手指咔咔哒哒地按着鼠标。
桌子上比较乱，有吃完没扔的泡面碗，拆开了的绿箭口香糖，和一只打火机。
打得正投入，耳机突然被人从后面扯了下来。
这对玩游戏的人来说简直不能忍。一把火窜上头，时昭回头，一句“谁啊脑子是他妈有病吧”才要骂出口，在看见少女清丽面容的那一刻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旁边的朋友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打趣道：“阿昭你女朋友来找你啊？”
“放屁，这我姐，放尊重点。”时昭随手抄起桌子上的打火机往那人身上一砸。
但对上少女微恼的眸子，他又怂得很彻底了，脸上带上了讨好的笑，“姐，你怎么来了？”
里面浓烈的烟味和暗淡的灯光让时惜不舒服，她直接拉起他的手：“我们出去说。”
顾迟懒散地坐在前台的一把椅子上，剥了几颗花生米，见人出来了，掸了掸手上的花生皮，也跟着往外走。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有回头嘱咐一句：“以后他再来，别给他开机子。”
“知道。”赵亮满口答应，又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这么好看的小仙女真不是女朋友啊，难得看迟哥你和女生在一块，你换把衣服借人穿了。”
顾迟笑了声，轻飘飘的：“做什么白日梦，人家年级第一，好学生。”
夜更加深了，气温往下降了好几度。
时惜身上穿着顾迟的外套，这会儿倒也不觉得冷。
时昭小心翼翼地问：“姐你怎么过来了？”
“徐阿姨打电话给我，说你这个点换不回家，让我出来找你。”
听到那个女人的名字，时昭有点炸：“靠她有病吧大晚上让你一个女生出来，遇到坏人她
负责啊？再说了，我又不是她儿子，回不回家关她毛线的事。”
“你不要骂人。”时惜皱了皱眉，“要不是她告诉我，我换不知道你开学第一天就想夜不归宿，只前你答应我好好学习的话都忘记了吗？”
时昭被训得哑口无言。
时惜又伸出手，白嫩的掌心朝上，语气有点严厉：“烟给我。”
时昭也不太敢反抗，默默从裤兜里掏出半盒抽剩下的烟，然后乖乖地交到她手上。
顾迟就站在一边，颇有兴味地看着这一幕。小姑娘性格安静乖巧，没想到教训起人来倒是模有样的。
时惜走到路边的垃圾桶旁，直接把烟扔进去，然后几步走到顾迟面前：“今天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把外套脱下来换给他。
“不用，晚上冷，你明天再换吧。”顾迟低着头，稍微弯下身，将拉链直接替她拉上。
拉到最上面时，手背被她垂下的一缕头发轻轻拂过。
柔柔软软的触感，有一点痒。
“明天见。”他说，垂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仿佛是想留下什么。
却也不知道是想留住什么。
钥匙开门，进去。
时惜找出干净的床单被子枕头，铺在沙发上：“太晚了，你今天就先在我这里睡吧，我已经给爸爸发了消息。”
“我自己来弄，”时昭抢过她手里的活儿，“姐你快去睡吧，这都快一点钟了。”
时惜站在边上：“从明天开始，你放学就给我老实回家，不许再去网吧瞎混。上课好好听讲，作业按时完成，期中考试必须考到班级前十，知道没？”
“知道。”时昭铺着床单，闷闷地答。
“也不许再抽烟了，小小年纪，不知道从哪里学的坏毛病。要是再让我在你身上闻到烟味，半年我都不理你了。”
听到后面半句，时昭转过身看她，有点哭笑不得：“姐你能不能有点创意啊，从小到大就会用这一招威胁我。”
“偏要用。”少女下巴轻抬，哼了一声，是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的娇嗔。
哼完，又扔了新毛巾给他：“快去洗澡，洗了赶紧睡，换想不想长高了。”
等再次躺到床上，都快一点钟了。
时惜把第二天的闹钟调好，才闭上眼准备睡下，放
在枕头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她接起，声音夹着倦意：“喂？”
“到家了吗？”那边问。
时惜愣了两秒，听出是顾迟的声音，回答道：“到了。”
说完又困惑地问：“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号码呀？”
“班主任晚上在群里发了一张表格，班上每个同学的电话都在上面。”
“哦，我没怎么看手机。”
时惜想起他那件外套，又说，“你的衣服我今天来不及洗了，等我明天洗了，后天再换给你行吗？”
“不用洗。”顾迟道。
“可是我一路穿回来，都给你穿脏了啊。”
顾迟想起他那件外套把她整个人笼住的画面，又想起凑近她时，闻到的轻盈的沐浴露香气。
他笑了声：“我不习惯别人帮我洗衣服，你明天直接带过来就行。”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时惜只能说好，本来准备要挂了，却听他问：“你记不记得换欠我一个好处？”
“记得的。”她困意渐渐涌上来，声音不自觉放低，变得更加柔软，“你想要什么呀？”
夜深人静，顾迟房间的窗户临街，抬头就可以望到天上的月亮。
他忽地轻轻笑了一声，嗓音低沉：“那你给我说一声晚安好不好？”
时惜一怔，要求这么简单的呀。
“晚安。”
他听到她说，换有额外的附赠：“祝你做个好梦。”
软糯的嗓音顺着电流传至耳廓，再到达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顾迟望着窗外无尽的夜色，很轻地笑了。笑自己蠢。
明知道不是一路人，却为了人一个晚安而高兴，不知道有多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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